猫腻封笔，我来为他和他的五篇大作盖棺定论

猫腻封笔，我来为他和他的五篇大作盖棺定论

昨天看完了《大道朝天》，听说这是猫腻的最后一部长篇作品，而笔者又觉得中短篇看起来不过瘾，因此以后恐怕就要和这个最为欣赏的写手无缘了。想想这些年间，无论是日日追更还是在完本后一气呵成，他的五部小说都给笔者带来了极大的、其它作品鲜少能带来的阅读乐趣，心中便有几分惋惜、几分遗憾，更有着几分迷茫、几分不舍。想到如此珍馐佳肴今后竟成绝响，不免感喟良多，有些想法在胸间涌动，如鲠在喉，不吐不快，于是今天便花点儿时间，把这些年里在读其作品时所萌生的感想写出来，权当是对自己心头这份热爱的追忆与祭奠。

一、猫腻的书为什么好看？

一直以来，猫腻都是笔者最喜欢的写手，没有之一。

其实写作水准强于他的写手有很多，像燕垒生、酒徒等至少十几个人的笔力都要比他高出一个台阶。然而论及作品的阅读体验，这些人却大多远不及猫腻。事实上，即使是在整个通俗娱乐小说写手的圈子中，论及阅读体验，也鲜有能与猫腻比肩者。究其根源，还是因为他的作品具有一些大部分写手所缺乏的特质，因而能够很快就吸引住读者的目光，让他们忘却身边的烦恼，舒舒服服地一直看下去。

具体而言，有以下几个因素：

其一，不去贴近正统文学。通俗娱乐小说和正统文学分属完全不同的两个圈子，写作目的和阅读群体都大相径庭，然而一些写手却未能正确认知两者之间的分野，而是错误地将其混为一谈，在创作通俗娱乐小说时太过靠近正统文学，场景、心理等细节描写过多，虽然作品的水准因而较高，但行文的节奏却会因之变慢，与通俗娱乐小说读者的需求脱节，导致阅读体验下降。当然，即使是通俗娱乐小说，文学性也不能太低，各种细节描写也要在水准之上，不能像小白文般太过苍白。总而言之，要把握好尺度，不能太多，也不能过少。而对于这个最佳的平衡点，猫腻把控得相当完美。

其二，猫腻作品中无聊的内容比较少。在其他人的作品中，时常能看到一些老套的桥段，或者是极为常规的后续情节。往往看到某处时，之后几段甚至几页的内容都能大致猜出来，往下一看，果然不出所料，就是预想中的那些陈腔滥调，此时读者们自然就会觉得很不耐烦。而猫腻在行文时，一贯比较自觉，不用这种无聊东西来凑字数，对这些大家都能预料到的，没营养的无聊内容会直接跳过，不会让人感到无趣。

更重要的是，猫腻非常重视情节上的不落窠臼，且做得相当出色。在创作时，凡是前人多采的思路，他必会弃而不用，因此其作品不仅是宏观剧情难以猜度，就算是下一章、下一段的情节，都往往天马行空、难以预料，从而带来强烈的悬念。读者在阅读时需要不断猜测情节走向，因而始终能够保有旺盛的好奇心，这自然就大大增强了阅读时的快感。

当然，这样不断地自出机杼、保持新意，会大大增加写作的难度，抄袭前人的套路当然要比创新容易得多，想要创新出严密合理的情节就更是需要花费大量心思。猫腻能够成功做到这一点，一方面是因为对此节非常重视，愿意在上面花费更多的时间和心力；但更重要的，还是在这方面有着与生俱来的天赋。

其三、猫腻的作品文风明快，不晦涩，看起来比较轻松。在这方面，常书欣和九把刀做得也不错。

其四，猫腻情节铺陈的能力比较强。很多写手由于表述能力较差，笔下的情节稍一复杂，就做不到轻灵自如了，读起来让人感觉繁冗、理解吃力，阅读时感觉很累，这其实恰是笔力不足的表现。而猫腻却能在满足布局宏大、情节精巧、阴谋高级的同时，还让读者感觉理解轻松、不烧脑、体验舒适，标志着其陈述能力已经到了深入浅出的高阶层面。

其五，在猫腻的作品中，有着一种文青范儿，看起来比较舒服。市井风格里当然也有好的作品，但适度的文青往往能够带来良好的阅读体验。在他的书中，也时常有装逼卖酸意淫的情节，不过尺度把握尚算良好，不致于惹人生厌。

其六，猫腻最大的优势，在于他非常擅于描写复杂的布局和深邃的阴谋。在他的作品中，很多布局都相当精巧，几乎不弱于现实中的真实场景，反方智商也始终在线，这令他的作品能够轻易地做到通篇扣人心弦，与大多数设局简单幼稚，只有把反方塑造成傻瓜才能让正方勉强取胜的小说可谓判若天渊。此外，猫腻还喜欢让某个重要人物突然华丽变身（如庆帝、桑桑、帕布尔），从而引发剧情的激烈反转，这也给读者带来了寻常作品所不具备的阅读乐趣。

猫腻的第一部作品是《朱雀记》。这部小说的篇幅不是很长，笔法也明显还比较稚嫩，但在阅读时仍然能够明显感觉到作者不同流俗的一些特质。在读《庆余年》时，这些特质更是流露地分外鲜明，笔者也自此成为了他的拥趸。至于像感染力好（如陈萍萍、施公子、连三月死时的氛围都营造得不错）、大量出色的台词、情感描写细腻、善于在大冲突中用细节勾勒人物，大量配角刻画精彩这种大多数一流写手都具备的能力，由于司空见惯，笔者就不细述了。

二、猫腻居然写出来一部没有烂尾的作品！

从《朱雀记》开始，猫腻的作品就部部烂尾。显而易见，他在写作时并没有足够详细的提纲，信马由缰，自由率性地乱写一气，往往出场人物太多，摊子铺得太大，导致行文到中后期时收束线索变得非常困难，而收线本来就是难度最大的写作能力之一，猫腻的收线水平明显还不足以驾驭这种复杂度的作品，因此每部书写着写着就开始举步维艰，最终只好草草收场。

当然，他各部作品的烂尾程度还是有所不同地。其中《庆余年》和《间客》的完整度最高，行文到了正常的八成左右才开始高开低走，戛然而止。《将夜》更差一些，从六成左右（夫子成圣后）就开始急剧下降，烂得一塌糊涂。猫腻说是因为生病，对此笔者还是相信地，毕竟烂尾程度要比前两部严重得多。至于《择天记》，有很多人在骂，其实前面写得还是很不错的，布局架构也相当宏大精彩，笔者一度对其颇为期待，可惜写到四五成就开始烂了（圣后死后），而且烂得更彻底，完全就是应付差事。毫不夸张地说，《择天记》后面完全就是垃圾中的战斗机。笔者当时不明原因，以为是猫腻想要迎合小白，增加受众，所以专门往烂写，一度对他非常失望，觉得这个家伙是彻底没救了。后来才知道是冤枉了他，其实是因为版权早早卖掉的缘故，所以应版权方的要求而刻意向动画风格靠拢，并迅速收尾（拍电视剧和动画不宜太长，周期也不能拖，必须马上收尾后圈钱）；此外就是反正也卖出去了，写多写少赚钱一样多，自然就懒得多费工夫，赶快应付完开下一本赚钱了。

由于冤枉了猫腻，觉得他会越来越迎合小白，因此在《大道朝天》完本后，笔者犹豫了良久才决定去看，主要是担心遭遇到比读《择天记》时更甚的悲剧，那种画面太美我实在不敢看。不料看罢却惊觉，竟然是一部没有烂尾的作品，真是意外之喜，可惜这也是他此生唯一的一部没有烂尾的长篇作品了。

之所以会出现这种异常情况，笔者揣测，是因为这是最后一部长篇，因此猫腻也想完整地收一次线，不然临终时想起自己一生写的全是烂尾书，情何以堪？因此在动笔前做了相对细致的纲要，对出场人物和各方势力的数量也有了节制，从而令收线难度比之前的作品要小。当然，更重要的原因还是他此次取了巧，换了地图，这相当于基本抛开之前的线索，在没有包袱的情况下再重写一本新书，难度自然大幅降低，让他得以惊世骇俗、史无前例地写出一部居然没有烂尾的作品。

三、猫腻的哪一部作品最好？

对于这个问题，还是要看从哪个维度来进行比较。

如果说完整程度，那自然是《大道朝天》的结构最为完整，通篇没有出现高开低走，线索收束良好，算得上是通俗娱乐小说中极为少见的非烂尾作品。

在词工和写作技法方面，能够明显看出，猫腻的写作水平是在不断提升地，其写作技法越来越圆熟，文字也日趋洗练。毕竟，写作本身就是最好的提升方式。

若是论及情节的精妙出彩，《将夜》无疑应该居于首位。事实上，就算是在整个通俗娱乐小说圈子里，单以情节的水准而言，《将夜》也堪称是首屈一指的巅峰之作。因此就连猫腻本人也常说，《将夜》是自己写得最好，感觉最为满意的作品。

《将夜》是笔者近年来看过的，情节最出人意料，布局最深远复杂，包袱设置最诡奇多变的作品，可以说是新意盎然。更为难得的是，对于种种出人意料的情节变化，作者早早便已埋下了伏笔，铺垫充分，悬念的氛围烘托到位，因此在一朝揭幕时，丝毫不显突兀，反倒让人觉得豁然开朗，与那种也有追求不落俗套的意愿，却不擅预作铺垫，甚至不知道应该去做铺垫，只是一味求怪求新，强行生硬变化的劣作实有云泥之判。

如果说在《《庆余年》》中，庆帝在大东山上华丽变身，露出大宗师的真面目，曾令笔者一度震撼失语，那在读《将夜》时，这种出人意料竟是纷至沓来，起初曾以为复仇便是主线，冥王之子就是最大的包袱，然而看到后面，牵连进来的人物越来越多，隐秘越来越大，故事越来越精彩，才发现那些只不过才是表层而已。

四、猫腻书中的核心思想之一——绝对的自由

从《庆余年》开始，猫腻作品中的主人公就遵循一个套路，即均为顶级贵族（范闲、许乐都是太子，陈长生被误认为太子，宁缺被误认为将军之子，井九更是千年内第一人）。而他们又都有位高权重的大人物罩着（如范闲有庆帝撑腰、许乐有阀门保护、陈长生有教宗做后台、宁缺在夫子的羽翼下四处横行、井九有青山掌门庇护），可以幸福地耍耍官二代的派头，并且安然成长到足够强大的那一天。

而等到羽翼丰满之后，这些二代们便开始与强者为敌，致力于击垮旧有秩序。在这个过程中，字里行间都往往充斥着不畏强权、挑战权威、打破既有体制的叛逆情节，以抒发作者内心深处那最为热切的呐喊与热望——绝对的自由。应该说，在这十余年的写作生涯中，作者心底的这种情绪是愈演愈烈地。在《庆余年》和《间客》中，主人公还只是挑战皇帝和总统；而到了《将夜》里面，就开始与“天”为敌了（如夫子上天大战、柳白战天）。不过此时的逆天还是有限度地（柳白战死，夫子渐落下风），最终还是靠着打感情牌，与“天”媾和收场。而等到了《大道朝天》时，则是干脆连天都突破了，真正获得了大自由。

绝对的自由与自我意志的任意伸张，就是鼓荡在作者胸臆间最为朴素的情感。猫腻后来曾大声喊出：“在偶像与祖国之间，当然是我爽不爽最重要，就算金泰妍是个纳粹，我愿意喜欢她也是我的事，关你屁事。”这句话其实正是这种绝对自由化的观念在现实中的真情流露。

五、猫腻书中的核心思想之二——反集体主义与个人利益至上

在自己的作品中，猫腻经常夹带一些对民主、政治、体制、个人利益与集体利益冲突之类的思考和议论，书中的主人公也遵循着基本一致的行事作风，奉行个人利益至上和绝对的利己主义。在《择天记》里，作者借主人公陈长生之口，用“顺心意”三个字对这种思想进行了概括，非常传神。而所谓“顺心意”，说白了，就是自己爽最重要，国家民族百姓和其他人的存亡都是末节，无足轻重。

于是，就有了《庆余年》中范闲为报母仇，不顾天下正处于变革的关键时刻，统一契机好不容易刚刚出现，庆帝很有可能迅速一统天下，结束战乱，让百姓从此免于兵火的现状，而将私人恩怨置于家国利益之上，悍然弑父。至于庆帝死后，世间战乱流离，百姓苦痛，在他心中都远没有自己报私仇重要。可叹庆帝一代枭雄，苦心孤诣多年，却在理想达成前夕为奸人所害，壮志未酬身先死，怎不令人无尽叹惋？

这正是：

心怀天下志气高，
万马军中逞英豪。
怎奈生出无赖子，
雄心壮志付水漂。  

熊熊烈焰未折腰，
千古一帝忆旧朝。
山河一统黄梁梦，
苍生苦难何日消？  

到了《间客》里，主人公许乐的行止则变得更为乖戾夸张。七大家高高在上，任意草菅人命，欺凌百姓，享受特权。不公现状如此明显，底层百姓如此无助，世道如此不平，他却置若罔闻，对七大家这种社会蛀虫毫无芥蒂，反倒觉得现状理所当然，却对试图改变丑恶现状的帕布尔总统和军方的达人志士们满怀敌意，竭力阻挠军方为了清除黑暗而作的努力，逆历史车轮而动。究其根源，不外乎就是因为他身边有着一大批贵族朋友，与权贵相处融洽，便不顾是非对错，一屁股坐到利七少、邰太子和钟氏军阀一边，可耻地成为了七大家的保护伞，干掉民选总统，成功阻挠改革，捍卫了丑恶的贵族统治。

到了《将夜》中，宁缺更是不顾冥王即将灭世，不惜与天下为敌，宁可屠杀无数手无寸铁的老幼妇孺，也要保住身边亲近之人的一条性命。由此不难看出，在他心里，人间覆灭和亿万生灵的生死存亡，都及不上亲近之人的一己安危。什么是自私？这就是极致的自私。

在《大道朝天》的故事里，井九同样上演了这样一幕自私丑剧。他不顾人类正处于生死存亡的关键时期，机关算尽，不惜引发大规模内耗，也不愿为拯救世界牺牲自己，反倒把有能力拯救人类的那些强者杀了个七七八八，最终更是一走了之，扔下一个没法收拾的烂摊子。之后人类覆灭无所谓，自己能活着就好。

其实上述这些，熟悉猫腻作品的人应该都能看得出来。他书中的主人公，基本都是那种自私自利、率性随心、不顾大局、不识轻重、不愿承担任何社会责任、不愿意牺牲付出的人，只会执着于个人恩仇，只是在意身边的寥寥几人。为了一己之私，他们不惜牺牲大众利益，哪怕对社会造成巨大的负面影响，甚至是开历史的倒车都无所谓。事实上，这些主人公所奉行的理念，恰是作者人生观和价值观的一种移情外放。毫无疑问，在现实中，猫腻也肯定是那种个人主义严重的人，对诸如“舍小家保大家”、“祖国利益高于一切”之类的口号有着发自深心的痛恨和不认可。

笔者认为，猫腻的小说之所以有那么多人爱看，看起来感觉很爽，在很大程度上，或许就是因为书里面蕴涵着的自我中心理念和精致的利己主义，引发了大多数人心底的共鸣。而这些自私自利的念头，恰是他们内心认同，却在现实生活中万万不敢宣之于口的隐秘。

笔者之所以欣赏猫腻的作品，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就是，猫腻不会在书中刻意丑化反派，很多与主角阵营不同者都身具令人敬重的特质，而不是那些陈腐作品中的小丑模样。猫腻更不会给书中的角色们贴上“正义”或“邪恶”的标签，让主人公戴上正义的冠冕，扮出一幅“正义使者”的可憎嘴脸。在他的书里，并没有太过鲜明的正邪分野，人们虽然冲突激烈、你死我活，却不过是为了争抢利益，或是因立场、观念不同而固守自己的坚持，并无正邪对错。这一点让最反感唱高调和道德说教的笔者感觉非常舒服。而猫腻之所以在这方面能够如此超然，本质的原因就是他书中的正和邪与传统作品是相反地。大反派们做的是利国利民的好事儿，主人公反而倒行逆施，多是货真价实的反派。  

六、屈膝

十余年间，猫腻在自己的各部作品中竭力宣扬个人利益至上，鼓吹绝对自由化，否定集体利益高于一切，否定为国家和大局牺牲小我等官方宣讲，自以为思想先进前卫，众人皆醉我独醒，其实这不过是大多数人都暗自认同却心照不宣的想法罢了。毕竟在很多人看来，大部分人在做选择时，多以利己为先，全靠嘴巴爱国，实则半点不愿付出。溜嘴皮子时心甘情愿牺牲奉献，忠勇无私地感天动地，到了需要落实的时候便是各种借口、推脱敷衍，连捐一百块钱都会望而却步。却还不都是整天装着，装到全社会都形成了习惯，将表里不一视为理所当然？众人皆是如此，凭什么猫腻就敢出淤泥而不染，玩清高，说实话，肆无忌惮地不伪装？欲戴王冠，必承其重。说真话就要有付出代价的觉悟。

猫腻因为写书成功而自我膨胀，不知道网络上口诛笔伐的可怕，不明白在国内说真话将要付出的代价是何等沉重，竟然敢不玩虚伪，把很多人毕生奉行却从来都不敢宣之于口的东西摆到公众面前，其勇气当然是值得钦佩的，不过却不够明智。特别是他后来迫于压力，不敢再坚持自己的主张，为了名利而违心道歉，行事毫无风骨，便让人感到分外失望。他在书中所塑造的那些英雄人物，哪一个不是虽千万人吾往矣，不惜性命地去坚持自己内心的主张？哪个不是行事时不顾一切、一往无前？又岂会像他一般前倨后恭，终为天下所轻。

不过想想也是，他书中的主人公能够一直装逼，是因为都有粗腿可抱。而他自己在现实中孤立无援，又放不下名利，又岂敢坚持本心，一条道走到黑呢？所以到了最后，顺心意终究还是让位于人民币，只给世间留下一个屈膝的背影。

这正是：

冲冠一怒为泰妍，
纵是纳粹也爱怜。
娱乐节目不可废，
偶像排在祖国前。
一时爽快吐真话，
压力方至悔恨间。
前倨后恭双膝软，
违心道歉只为钱。

不过，我们也没有必要因此就放弃猫腻的小说。因人废文，愚者所为也。更何况，他不过就是因为天真和缺乏社会经验而说了几句真心话。这次吃了亏，以后应该就会变得乖觉圆滑，再也不说真话了。知过能改，善莫大焉。又何必在人品方面上纲上线过甚，揪住不放呢？

七、结语

猫腻选择封笔长篇，原因并不难猜。写长篇的难度更大，在谋篇布局、构架线索时更加费力，比写中短篇要辛苦地多。之前是为了赚钱，不得不这样付出，如今钱和名气都有了，自然也就犯不着再吃这样的苦；何况连续写了十四年，心肯定是有些累了，写作的激情恐怕也早已耗尽；而且四十之后，人的精力和体力都有所下降，也写不动长篇了。猫腻自己也说，想去尝试些不同的生活，做做投资什么的，这些都比写书轻松地多。其实当年的温瑞安也是一样，写书赚到钱后就马上停笔，跑去做生意，留给我们一大堆写了一半的作品。

既然已经封笔，自然便到了盖棺论定的时候。猫腻的五部大作（《庆余年》、《间客》、《将夜》、《择天记》、《大道朝天》）笔者都曾认真读过，遂在上面横向做些整合与剖析，意在抛砖引玉，与大家交流共勉。

猫腻封笔，人间憾事。

惜哉！

好花不常开，好书不常在。

得之，我幸；失之，缘尽。

美好的东西总是可遇而不可求，无法常伴左右，让我们且行且珍惜。